黄淑琴 53767万字 83609人读过 连载
《师父,你人设崩了》最新章节 第19章 第十九
沈知已经尽力在跑了。
然而身后的女魔修不知是何来历,穷追不舍。
沈知还没寻到出路,便被她迎面拦了下来。<p>沈知于是一边握紧了腰间的剑,一边盯着面前的女魔修,试探着往后退。
“姐姐,”她放弱了声音,带着些讨好地对女魔修道,“前面就是初云峰的出口了,平常有好多弟子在那里经过的,我要是一叫,他们都能听见,到时候你就走不了了。”
女魔修没说话,沈知又补充道:<p>“不如这样,你放过我,改日找个好时机再来抓我;今日我们就先休战,各回各家,好吗?”
她和魔修说话的态度很平和,一点都不像是个正处在危局中的人。
女魔修冷笑了一声:“你想得美!什么时候抓人,我心里自有定数,今天你必须和我走!”
沈知想着,这里毕竟是青山剑宗,有个魔修混进来,总会有人注意到异样的吧?
她决定拖拖时间,再想想别的办法逃跑。
“我什么都不会,你抓我有什么用呢?”沈知满脸真诚地劝道,“就算你真的抓到我,我师父也会因此生气的,我师父那么厉害……万一到时候你惹他不高兴了,得不偿失,就不好了。”
女魔修看穿了沈知的意图,嗤笑一声:
“废话少说,过来!别叫我动手。我功法虽然被练云霁废了,但抓你也绰绰有余,只是麻烦些而已!”
沈知又不傻,当然不会过去,她又往后退了一步,笑吟吟道:
“姐姐,青山剑宗外有无数禁制屏障和阵法,非本门灵兽不得飞入,非本门弟子或携本门令牌不能入内,你就算真抓了我,要怎么送我出去呢?”
——当然是因为仙门里也多的是魔修内应。
“怎么?”女魔修警觉地将未出口的话咽进肚子里,问,“你还想套我话?”
那倒不是。
沈知心想。
她单纯就只是想拖时间,谁知道这个魔修竟然还真上当了。
她含含糊糊说了句不是,眼珠子一转,又问起了别的问题。
女魔修被沈知带着跑,回答了好几句,才意识到不对劲,恼羞成怒,五指成爪,高高扬起来,怒喝道:
“你耍我?哪里来这么多问题?还不快和我走!”
沈知还想再拖一拖时间,可是没开口,已经吃过亏的魔修便一个晃身,飞到了她眼前。
沈知一惊,拿剑去挡,女魔修练的不知道是什么功夫,指甲尖锐锋利,锵一下砸在剑上,竟然开了个豁口。
沈知情急拔下簪子,往她面上一滞,女魔修下意识一转头,红蝶又从发簪上飞出来,扑簌簌绕着女魔修飞,挡住她的视线,女魔修胡乱挥手甩头,还是避不开这些飞蝶。
发簪哐啷一声落了地,盘旋在簪身上的金蛇脱落下来,游到草地上,渐渐变大,吐着蛇信子,朝女魔修蜿蜒爬去。
“什么东西?”那魔修惊慌失措,“你不是剑修吗?怎么还有这样的法器?有本事就用剑和我打!”
“没本事。”沈知拨浪鼓似地摇摇头,“我要是有本事,你为什么要打我?你才有本事!”
魔修没接上话,沈知便伺机一溜烟跑了,魔修见状不好,上前想追,金蛇顺着她的两只小腿爬了上去,锁住她的脚,牢牢缠住了她。
魔修气急,顾不得会暴露,忽然张嘴,长啸一声——<p>那一声响振林越,沈知只觉得自己耳朵嗡然作鸣,然后一下就晕了过去。
*<p>再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阴暗,耳边还有汩汩流水声,四处弥漫着阴寒之气,湿润阴冷。
模模糊糊还有几人谈话声:
“师妹,你真把她带来了,那我们怎么办?不是师兄们不帮你,眼下魔域势弱,师兄几个都在夹着尾巴做人,你大咧咧把这么个祸害带进来,到时候仙门和魔域要人,魔君到这里来找人,我们谁能藏得住你?”
“我就住一晚,两位师兄行行好,就暂时替我掩饰今晚的行踪……二师兄昏过去这么多年,我,我实在等不下去了!万一他一辈子也醒不过来怎么办?”
“你不是和小七最好吗?找小七帮你呗!”
谈话声音一顿。
接着是女魔修咬牙恨声道:“封易?他?半点没个靠谱的!我叫他到青山宗陪我办件小事,他把我的起雁筝偷了跑了!”
另外两名魔修俱是一惊,齐齐讶异问道:“什么?你的起雁筝没了?”
……
沈知听了半晌,总算摸清了外头几个魔修的身份。
他们都是魔域四使之一的风使的弟子,女魔修叫封音,另外两个魔修是兄弟,封音抓了沈知,暂时不敢回自己家,怕被人抓住,便来请两兄弟帮忙。
而封音把沈知绑来的目的,则是为了救她的二师兄兼丈夫封咒。她丈夫曾经对云霁仙尊用血咒术,结果被反噬,修为尽废,昏迷不醒,有性命之危,现在全靠千年灵芝甘露续命,只有云霁仙尊的血才能救回来。
封音怕丈夫撑不住,便铤而走险。
如果被封音绑住的人不是自己,沈知还挺想为封音的勇气赞叹一下,再为她的爱情感动那么一下的。
但是偏偏被封音绑住的人是她。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抬头望了望四周,似乎也没什么能逃出去的办法——
沈知索性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开始冥想打坐、吐纳练功了。
既然跑不掉,那就练功修行吧。<p>等一会儿就有人来救她了。
……
沈知将灵力顺着经脉运转了好几个小周天,修行渐入佳境,她正要乘胜追击,冲开堵塞的某个穴位时,封音突然结束谈话,进来了。
她猜到沈知差不多该醒了,可没想到沈知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打坐练功起来了,一时不由得张大了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你……”
转瞬之后,她便有点恼怒,问道:
“好啊,你还有心思打坐?你以为我抓你来是让你来玩的吗?”<p>换了旁人,忽然被她这么一吼,心神一荡,少不得就要灵力逆行,损伤筋脉。
沈知却眉头动都没动,不紧不慢地将灵力收回来,舒了口气,然后才抬起脸来,看着封音,眨眨眼。
她察觉到封音有点生气,为了她打坐的事情。
“没有啊,”沈知转转眼珠,然后一本正经地答道,“我是觉得很危险,所以抓紧时间练功,看能不能提升修为,有机会逃出去而已。我很严肃的,没有在玩。”
封音:“……”
也不知道时不时错觉,沈知觉得周围冷了些。
封音好像更生气了。
沈知不知道封音为什么生气,想了想,诚恳地提出了个建议:
“姐姐,你要不要一起打坐?我师父要是来了,你灵力不足,就跑不快的。”
她怕封音怀疑自己的好心,又补充道:“我说真的。一起练功吗?”
最新章节: 第521章 九黎壶 ( 2022-05-26 12:30:56)
更新时间: 2022-05-26 09:14:42
这时候燕老头满脸震惊的拿着那个水滴一样的吊坠,揉了揉眉头,难过的说:“这,实在是震撼,我还没看完,虽然里面那些人说的话也听不懂。”
陈稻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把能讲的情况告诉燕老头,这可是当了一辈子官的人,说起耍心机,比自己强得多。
这不是妄自菲薄,如果说聪明,燕老头说不定还比不上自己,很多地方燕老头都比不上,比如修行之类。<p>但这老头子有大几十年的智慧和阅历,这种见识积累和长时间算计的锻炼,不是脑袋好用就能弥补得上的。
于是他拉着对方,说:“这次我出了一趟远门,碰见的事情和这里面的事情差不多,感觉有些不妥,我给你讲讲,你听了之后帮我出出主意。”
燕老头还沉浸在灵简中的记录,就又被陈稻灌输了一通。
什么长云圣宗,玉符宗,以及魔修,还有阵法的情况,燕老头听得直皱眉头。
最后陈稻问:“我是不是需要再到那边去,否则总会通过这个残阵的蛛丝马迹找到我们乾阳派来。”<p>燕老头沉声说:“这事情是要多做几手准备。须得把自家门派安排好,按你所说的,魔修可不是好惹的,我看这个吊坠里面,那么多人去迎战魔修,可见对方也是人多势众,实力强大,单个门派肯定很难对抗。”
陈稻听了立刻就打起了精神,这种先立于不败之地的老道手法,可不是他这样的热血青年能具备的,顿时就有了信心。
“另外,这个阵法现在已经传开了,消息是拦不住的,这样反倒好一些,只需要你大张旗鼓表示这是自己的本事就行,然后跑到长云圣宗那里,这样才有人和你一起对抗魔修,单枪匹马做什么事情都很难成的。”
燕老头继续出主意道:“光这些还不行,这只能说让你们乾阳派置身事外,但你自己还是有麻烦的,我看最好是将残阵的恢复办法在长云圣宗公布开来,不然等这个宗门反应过来,说不定就要把事情推到你一个人身上。”
陈稻悚然而惊,这件事情的可能性非常大,要知道这些门派一惯心黑脸厚,下手狠毒,能让别人去顶雷,就不会强做出头鸟。
燕老头还皱眉想,然后不确定的说:“你还是要找个高手,或者能承担此事的门派最好,不然今后都是麻烦,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时间长了不仅脱不开身,更会被人视为眼中钉。”
陈稻点头表示同意,这个伟力归于自身的地方,弱小就是原罪。
要不是自己能保存自己,那谁欺负你都是理所当然。自然界不就这样的吗,狮子吃了羊,大家只会觉得正常,不会想去给羊报仇。
燕老头还出了个主意:“让长云圣宗主持一个牵头会,来学些如何回复残阵,反正所有的修士都不会拒绝灵气丰富的条件。这样就把雷给丢出去了。”
陈稻连声说好,这当了一辈子官,天天都在耍心机的老官僚,心思活泛,主意是一个接一个。
“那行,这主意不错,而且我觉得长云圣宗不会拒绝,毕竟是给自家涨声势的事情,就算他们想垄断,也不太可能把所有人都压制了。”<p>燕老头听到陈稻的说法,点头表示认同,然后才说:“其实想想看,你和魔修没什么深仇大恨,你也没害别人性命,不用一开始就把自己放在对方的敌人的角色上,这容易走到极端。我觉得还是争取尽量和魔修坐下来谈,无论谈什么,只要能坐下来谈就是巨大的进步。”
陈稻转了转眼珠,高兴得夸奖:“燕老你果然睿智机变,这种复杂的事情,到了你手里不但出了靠谱的主意,还给我找到了靠谱的办法。
陈稻很明白燕老头的说法基本都是靠得住的,除开找高手这条外,都是稳重有进取之意,不过自家就是个超级高手,只不过平时用不上,但这个情况比找其他人代劳要好。
对抗魔修的新手,还是需要有些老人来带一带。<p>“多谢燕老了,可给我解决了烦。“
“别客气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准备,越早越好。”<p>陈稻再次表示了感谢,如今家里还有个鲁鸣镝,可不能把底子露的太多了。
他告别了燕老头,不但留下一堆钱财,还特地送了他一颗丹药,补气强体,功效不凡。<p>不过燕老头死活不肯收,陈稻用了帮忙的报酬才忽悠过去。
这让陈稻的观感特别好,这样做事才不会被物质诱惑,不会当背叛的失足老年。
府城也来不及逛了,陈稻一溜烟跑回了宗门,找自己的便宜师父和祖师商量事情。
将燕老头的主意一说,掌门就热烈的鼓掌,表示这些考虑十分周到了。
“此人考虑事情周全慎密,不过你这次惹得祸够大,好在反应的快,门派的事情你不用考虑,只要你自己注意安全就行了,这事情解决也比较容易,只要将矛盾转移出去,基本就没什么问题。再说,你一个小修士,跟整个魔修对抗是什么意思,也不可能嘛。”
掌门陈驰还是比较能接受陈稻的行为,虽然陈稻闯祸比较明显,但这种弟子才能带来更多的机缘。<p>像如今那几个缩在地洞里面修练的,他自己都懒得去说了。
“那好,我今日就收拾收拾,争取马上就走。”
“你那个浮空船也带走,我们这里用这个还是太扎眼了。你用正好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陈稻不好说什么,又来到师父住所,不出预料的被骂了一顿,但蒋茂行属于刀子嘴豆腐心的男人,不禁送了他一大包灵石,还悄悄的递给他几颗丹药。
陈稻颇为感动:“师父,丹药就不用了,灵石我拿几颗就行,又不是要出门多久,解决问题就回来。”
跟师父一样让他感动的是师姐,给他做了好几件衣服,至于徒弟就都扔给师姐代为教授了。
一道金灿灿的刀光撕碎虚空,直奔明尊斩去。
刀狂离着战局渐近,看到殷开天上窜下跳的样子,心中莫名地一阵舒畅,却也不敢大意,殷开天死不得,殷开天一死,北寰仙宫众修根本挡不住这几只大妖巨魔的攻击,葬仙宫众修同样挡不住。<p>眼下,已经试出了魔物的深浅,仅有这五只八级妖魔,只要他们五人全部赶到,分头缠住这五只妖魔,此战,已经胜了一半。
就在此时,刀狂身后的战车群中,一道身影从战车之上飙射而出,一闪间到了刀狂的背后,一刀斩在了刀狂的后背之上。<p>这身影,瘦小枯干,通体上下被银色战甲包裹,一张老脸生满皱纹,乃是一名相貌普通的老者,一对小眼之中此刻却是精光四射,手中原本五色缭绕的长刀,此刻竟是七彩斑斓。
“当”的一声金铁交鸣般巨响,这一刀,竟然如斩在了金铁之物上一般,刀狂被一刀斩飞出百丈之远,身周护体灵光溃散,一身紫袍被斩出一道破痕,露出了肌肤,肌肤竟是金光灿灿如金铁铸就,一道淡若不见的刀痕闪现,却也只是闪现,一闪而逝,没有任何鲜血流出。
老者愣住,紧跟着,如疯狂般,挥刀冲着刀狂一通怒斩。
刀狂的身影猛然下坠,呼啸而来的刀光齐齐从其头顶飞过,紧跟着,刀狂身影一晃,瞬移般到了另一个方向,腾空高飞,双手持刀,一刀劈向了老者。
金灿灿的刀光只是一闪电,已隔着万丈距离出现在了老者身前。
老者怒吼一声,同样是一刀斩出,迎向刀光。
轰然巨响声中,老者的身影如炮弹般冲着后方飙飞,一闪间撞入了战车群中,突然转身,挥刀狂斩,一连窜雪亮刀光纵横飞舞,惨叫声骤然大作。<p>这老者的目光中,顿时有了几分笑意,身影如电,东窜西走,在一辆辆战车之间穿梭,刀光所过,血光漫天,一名名披甲修士竟被他拦腰斩断。
刀狂的那一刀,竟是没有伤到他,反而让他借力窜到了战车群中大开杀戒。
“韦春,老子杀了你!”
一道高大的身影随着声音飞扑而来,手持斩山刀,从老者头顶斩下,虎痴红了双眼,不顾一切地杀了过来。
一左一右,另有两道人影持刀杀来,却是白虹和那名相貌清秀昔日准备和云夜打擂台的锦袍男子燕歌,此刻的白虹,赫然已是赤金境一阶的境界,而燕歌,虽是赤金境三阶,其速度之快,刀光之凶猛,却丝毫不亚于赤金境五阶的虎痴。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响起,虚空一窒,三者前冲的身影齐齐慢了几分,一道金灿灿的刀光从天而降,先一步斩向了老者,乃是刀狂站稳了脚根,杀了过来。
“蠢货,你爷爷才是韦春!”
老者嘿嘿一笑,手中刀向外划出一个半圆,一片雪亮刀光飞出,轻松击碎了虎痴等三人发出的攻击,紧跟着,手中刀一扬,斩向了刀狂劈来的刀光。<p>一声轰然巨响过后,刀光崩碎,老者的身影却借力使力,远远遁离了一众战车,轻烟般飞退。
狂暴的灵力却是四散飞卷,附近的葬仙宫弟子再次倒了霉,一众金星、银星修士根本挡不住这破碎刀光之中蕴含的巨力,就连青金境修士也不易抵挡。
老者仅仅是一波冲杀,已有几十人被杀,上百人受伤,几十辆战车失去了控制,拉车的战兽也受波及,多辆战车坠落地面。
刀狂怒发冲冠,裹着一团刺目金光奔着老者杀去,手中刀挥动间,漫天刀光纵横。
老者头也不回地挥刀向后劈斩,竟然化解了九成威胁,而其身法轻灵如风,在空中上窜下跳,一道道刀光在其身后飞舞,却斩不到他,总能及时避开。
“刀狂老儿,看看城中,放心,你城中留守的徒子徒孙会被杀光的!”
老者一边逃,一边高声喊道,眼神中却有几分无奈、失落和忌惮。
如此周密的一次偷袭,竟然没能斩杀或重创刀狂,刀狂的金身竟然已修炼到了这种程度,让他意外。
听到老者的言语,刀狂心中一寒,不由自主般扭头冲着城中望去,猛然放开灵觉扫过,果然,城中竟是轰鸣声惨叫声响起一片,有人在打斗,看其方向,非但葬仙宫所在的东城方向乱了,北寰仙宫所在的北城方向,打斗的更剧烈。
殷开天所在的方向,更剧烈的轰鸣声响起,明尊、绿衣妖已然逼近殷开天,和殷开天正面对战了起来。
一道掌影却是突然间出现在了前方逃走的老者头顶上空,狠狠拍下,紧跟着,车不迟的声音响起:“刀狂老儿,此人乃我无崖山大仇,联手杀了他!”
紧跟着声音而来的,乃是一枚枚飞剑,直奔老者斩去。
车不迟的身影裹着一团灵光扑来。<p>车不迟身后的无崖山弟子,突然间变向,不再冲北寰仙宫众修杀去,而是紧跟在车不迟身后,冲葬仙宫弟子而来。
刀狂原本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放弃追杀这老者,此刻,却是不再犹豫,抬腿追了过去,一边挥刀狂斩,一边召唤本命星辰,对老者进行拦截。
虎痴、白虹等人则迅速收拢众弟子,随后,竟学着北寰仙宫的样子,祭出了几艘飞舟,收起了战车,局势混乱,战车的优势不在,众修齐聚飞舟,反而有利于防御。
老者被绊住,无法逃离,一咬牙,突然间掉头而回,和刀狂对战在了一起。
二人这一近身拼杀,车不迟似乎是不好插手,怕误伤刀狂一般,停下了攻击,闷头向前追来。
另一个方向,眼看着殷开天被围攻,局势不妙,担山和尚冲着桑青书低语了几句之后,突然间腾空而起,驾驭遁光奔着殷开天而去,远远地施法攻击。
三十艘金阶飞舟之上的北寰仙宫众修,没有退缩,却也不敢靠近殷开天和两只妖魔间的战局,一边抵御着远处那名黑甲巨魔和双头魔鹰的利箭袭击,一边攻击着四周的其它妖魔,方才,骤然被袭,众人难以抵御这些利箭的攻击,而现在,人多势众,谨慎行事,也能挡下这些利箭。
一处僻静的地方,叶凡盘膝而坐,心神完全沉浸入自己的身躯。
直到此刻,这阴阳索命箭的威力也没有完全显露,只是化为黑白两团光芒在叶凡的体内不断旋转,无形中带给叶凡一丝丝疲倦感。<p>对于这些疲倦感,意志坚定的叶凡很容易克服,只是不知这阴阳索命箭真正的威力是什么。
先前追风冥将所说的七日必死,外加金山的恐惧,都让叶凡心情格外沉重。
心神最后汇聚于胸口部位,阴阳索命箭释放的力量就处于这里。
“嗤……”
叶凡再次尝试着调动一股圣脊之力去触动黑白光团,不过未待其完全靠近,圣脊之力就被黑白光团所同化。
“缔造魂力!”
叶凡并不灰心,识海中央的灵魂小人睁开了双眼,射出了一道白光,传入体内,目标同样是黑白光团。
“嗤!”<p>然而灵魂之力的结果也是一样,在即将临近的时候被抹去。
“阴阳之力,应该没有这么强大的威力才对!”<p>叶凡眉头紧皱,这阴阳索命箭应该与阴阳之道有关,只是以他的见识,阴阳之力并没有外力与灵魂通杀的能力,所争对的也只是外力罢了。
“莫非是我对阴阳之道的领悟太过浅薄了?”
叶凡心中暗叹,对于这门深奥难懂的法门,他最近确实关注极少,因为根本没有时间来修炼。
此刻却吃了这法门的亏,有苦说不出。
“那就拼一下吧!”
叶凡突然暗下决心,逐渐掏出了一个华丽的木盒。
打开木盒,一股丹气扑鼻,盒中正静静躺着一枚纯白的丹药。
叶凡目光灼热的看着此物,这正是当初在北沧拍卖会后从云玄熙手中“敲诈”来的启示丹。
得到启示丹不久后叶凡就离开天域去了苍黄之地,故此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使用过。
在此之前,叶凡已经先后服下了两枚启示丹,都是在境界突破的时候。<p>然而此刻为了救命,叶凡将用此物来专研阴阳之道,只有增进阴阳感悟,才有可能窥破阴阳索命箭的根本。
“咕隆!“<p>如是想着,叶凡直接取出了丹药,拍入了自己的口中。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重新拾起了当初天威老人教导的阴阳神图,全力参悟。
“轰!”
启示丹从来不能增强力量,却能让人爆发出无尽的灵光。
在服下启示丹的那一刹那,叶凡整片识海都被点亮,灵魂小人直接从识海中央站起身来,目光中神采四溢。
脑海之中,除了灵光万丈外,只留下了一张分隔阴阳的古图,纵然是此刻的境界,叶凡也无法完全参破阴阳奥秘。
不过有了启示丹帮助,在参悟阴阳神图的方面多了很多的思路,规避了许多的窘境,一切循序渐进,显得顺利起来。
叶凡对于阴阳之道的领悟,除了本质上的阴阳循环外,还有阴阳相合与阴阳互补。
阴阳循环是阴阳之道的基本,时刻运转,维持天地万物,当初叶凡一旦释放,便可生出无限力量。
不过最基本的也是最浩瀚的,此股力量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掌控。
当初在天威大陆与饕沅终极一战时,叶凡便是利用阴阳循环结合了灵魂之力将饕沅与自己都带入了无尽轮回之中。
然而那完全是鱼死网破的做法,最后若不是叶家老祖指点了拳断轮回,此刻叶凡兴许还身处那无尽轮回之中。
至于阴阳相合,则是叶凡来到天域后在西荒领悟的,最为典型的便是善恶之力。<p>这份领悟可以结合两大完全相反的力量,释放出超越几十倍的威势,曾一度是叶凡的绝招。
可惜现在修罗杀道已经被封印,不成无量金魂,叶凡根本就不敢使用,更别说善恶之力了。
最后一种阴阳互补,其主要来源于《阴阳大同秘谱》,意在水乳交融,在懂得阴阳相合的情况下领悟很是简单。
叶凡所知的阴阳之道便是这三种,可惜这三种力量都不适用于那旋转的黑白光团。
好在服下启示丹,叶凡的眼前仿佛打开了一片新生的世界。
在思绪的涌动与探索中,叶凡逐渐琢磨到了一丝感悟。
阴阳索命箭最为典型的便是力量通杀,无论灵魂力量还是圣脊力量,都能灭去。
而在启示丹的辅助下,叶凡成功从阴阳神图中窥探到了这一点,且将灵光全都涌入其中,全面领悟。
“刷!”
时间过去了许久,叶凡的脑海的一根弦突然颤动了一下,霎时间,无尽的感悟疯狂的涌入了叶凡的脑海,对于阴阳索命箭的疑惑全都变得清晰起来。
“阴阳相逆!”
叶凡眼中浮现出明悟的目光,暗自呢喃了一声,已然明白了所有。
阴阳索命箭中蕴含着阴阳相逆的力量,与阴阳相合几乎相反。
这股力量很是神奇,可以反向调动阴阳之力,纵然对灵魂力量也有作用,而最可怕是潜在的威力。
如果说阴阳相合能带来无限生机的话,那阴阳相逆就等于是剥夺生机。
此刻叶凡的黑白光团就等于是定时炸弹。
一旦真正爆发,直接会使得叶凡体内的一切逆行,血脉逆行,身躯破碎,识海逆行,灵魂消亡,最为恐怖的还属生命力。
逆行之下的生命力会直接消散,叶凡有疲倦感便是前兆。
想到这里,叶凡的额头出现了几滴冷汗,尽管已经解开了这阴阳索命箭的秘密,但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追风冥将所说的七日必死是准确的,黑白光团中阴阳相逆的力量正在逐渐扩散,当弥漫叶凡全身,到时候一切晚矣。
“有办法了!”
叶凡沉思片刻后,顿时眼前一亮,目光不由的望向了城主府一处院落。
阴阳相逆,只干脆的办法是用阴阳相合的力量来强行冲破,不过叶凡如今的善恶之力无法使用,根本就不可能消灭这阴阳索命箭。
唯一留下的办法就是阴阳互补。
一阴一阳,时为一体,亦有界限,只需将黑白光团中的阴阳之力分散,这阴阳索命箭便能不攻自破。
绿衣的少女驻立在小榻旁问道:“师父,这小孩当真还有救?”
女子伸手于盆中将满手血污洗净,闻言宁声淡淡道:“为师已尽力,余下之事,便要看他自己了。”<p>绿衣少女听罢便未言,按其吩咐上前为榻上那残破而孱瘦的身子小心地撒上止血生肌之药。
满室俱是血腥之气,白衣女子静坐了一刻,空洞的眸中闪过一抹轻悲,一抹悯然。
垂目微叹:“这血腥味……却似有些熟悉……”
“师父,是有什么不对么?”那少女闻声而问。<p>白衣女子轻摇了摇头,只道:“江湖虽向来腥风血雨,只是稚子终归无辜……这毒,着实有些阴毒了。”
绿衣少女闻言默声。
“你于此候着,为师去看一看那白狼。”
“弟子送师父过去。”那少女立时道。
女子却是摇头,“你于此候着,片刻不可离了,有事方唤我过来。”
绿衣少女眉间皱一瞬,下刻终归低头应了:“是,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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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的余老茶馆里。
满堂震悚,犹自还沉浸在方才叶兰脸色寒戾至极、飞身而走的一幕中,唯有这紫衣的小丫头嘻笑无常,嚷着要再听说书。
众人不禁都要侧目望她。
方才那叶兰杀意明显却倏地收手极不寻常,这两个小姑娘怕是都不简单。
余老看了一眼那大堂上的蓝衣公子,眸中有些深意,迟疑一刻缓声问道:“阁下莫不是……”
那蓝衣公子猜到自己此前派出毒蜂已被识出,也不扭捏,闻言拱手朗笑道:“在下神女教,曲歌。”
此言一出,一瞬哗然。<p>先前还不觉间与他同仇敌忾的江湖人士此下眼中便有些怪异了。
只因这神女教只尊崇教中圣女一人,教众全为男子,素来行事乖张,喜怒无常,三分随意七分邪气,向来不为江湖中人所喜。
连着几声咳,听来颇有些内损,馆内之人不由稍止了议语看向二楼声源处。
那白衣公子明显面色比先前更要苍白许多,他起身将面前之琴交于身后仆从手中,便温然看着楼下的蓝衣公子,拱手有礼道:“在下关中,乐正无殇。”
那蓝衣公子闻言再次朗笑:“久仰乐正家大名,曲歌幸会!”
馆中之人听其报出家门不由都纷纷拱手一礼。
乐正家声名在外,其“音杀”绝技更是名传天下,当今武林也只有南荣家的“音守”绝技箫语能与之相提并论,两家一攻一守,常被同提论道,无怪乎其先前要问上一句南荣氏‘箫语’之疑。
不过,江湖之人皆知,乐正家声名虽盛,却也有着一位世仇劲敌,便是同为关中一大世家的申屠家。申屠家以驯兽为奴闻名于世,代代家主都是能御兽中王者的奇人。
其与乐正家宿怨极深,早已不是三言两语能讲明的了。
台上,余老面向曲歌与乐正无殇各施了一礼,而后抱拳与众位江湖中人示意过,便把折扇一开,对着那窗棂之上托着脑袋候着的小丫头道:“让姑娘等候多时,老朽惭愧,这就来给大伙儿继续说一说,我大夏此一届清云鉴传人——端木先生三年前去往南荣家的前因……与那后果。”
三年前,三王之乱平定后,查得其有江湖中人暗中相助,因而才能得那许多谋害朝廷命官的阴毒诡法。只是至此,三王的线索被其暗中灭口已然断了,久查不出蛛丝马迹之余,先皇心如木刺,令时于宫中辅佐平乱的清云宗主再启天示。
“端木先生时于平乱中已然受伤,但依然受了帝诏,恭请天示,只见次日晨时,端木先生双目有一瞬间竟化为琉璃透白之色,而后,先生闭目再睁,便说了一个字:‘虞’。”
毒堡之逆的序幕由此拉开。<p>江湖云:宁笑阎罗王,不惹虞家郎。
川蜀虞家是江湖之上实力最强的门派之一。其用毒之能历经数百年传承淬炼,令人防不胜防。相比神女教与今日之森云宗一心侍毒研毒,毒堡虞家是用毒攻敌之能手——其擅长以武辅毒,以毒助武。
毒堡的武功多以机关暗器为主,其上无不淬有见血封喉之毒,一度威震武林,江湖中人闻之色变。
“此一恶战,惊险万分,端木先生心下清楚,便命人请了其大师兄墨然来助。”
馆中立时有人应道:“便是森云宗主墨先生?”
余老合扇点头,续道:“这森云宗主与端木先生师出同门,除他们二人外还有一位,便是现今立派于南疆的乌云宗主花雨石,三人同为上一任清云鉴传人、便是云门已逝掌门清一大师高徒。不过时有传言清一大师好似还有第四徒,但已被逐出师门,究竟是否属实老朽也不得而知。”<p>“众位都知道清一大师乃当世之高人,其天文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无不有所涉掠,作为清云鉴传人,于雍凉之战中也是功不可没。而云门虽是因清云鉴闻名天下,立于江湖却并非仅此而已。”
云门,是以参研巫蛊毒、歧黄等等天下能术而得立江湖的隐逸门宗。<p>其门下传承,数百年来均只数人而已,却时有名动江湖的能人,除却清云鉴传人之外亦有不少。其下弟子入门,必要于归云谷慕天阁中择一古册而习之。<p>以书来定就将来所习之能。
除此之外,当时之师、便是时任云门之掌的清云鉴传人,自身会什么,便会传授弟子什么,若无意,再不另传亦有。
而待其师将逝之时,即清云鉴再传之际,命定的下一任清云鉴传人承掌门之位,独守归云谷及慕天阁数万古册。
其余弟子,非清云鉴传人者,此后虽仍算云门之人,但必得离开归云谷,不得滞留。此为云门自古以来之门规。<p>“之所以请来森云宗主墨先生,便是因其当年于慕天阁中择的是一部毒经。”
“那这位墨然墨先生,想必十分通晓毒物毒理了?”那曲歌不由兴味道。<p>余老笃定地点头,而后却十分憾道:“只可惜再是通晓,也不可能顾全得了去往川蜀毒堡数千人之兵马。”
“区区一个毒堡,竟用了朝廷数千人马去对付?”
余老伤怀道:“便是数千人马,此一行,也是伤亡惨重……就连端木先生也……”
馆中之人禁不住一阵唏嘘,立时想到一事,不由叹然道:“难道三年前端木先生双目失明,便是于此一战中?”
那雅间里蓝、紫衣的两个小姑娘听到这里,不由都暗暗低了头,心上伤怀。
余老叹口气道:“端木先生于云门承的是医术,当日一战墨先生为解虞家独门暗器之毒不惜以身试毒,端木先生配合师兄研制解毒之剂,墨先生精通毒物,言虞家之毒极为烈性,许可用至阴毒物霜夜寒花来以柔克刚以毒攻毒。”
曲歌惊道:“竟想用霜夜寒花?!此招也太险了。”
余老也是认真道:“这霜夜寒花,行医研毒之人皆知,其与那烈焰赤株从来相伴而生,除却药性一至阳一至阴之外,看不出任何不同来,因而根本分辨不出。”
馆中之人大都已听闻过后续之事,未待余老续说目中已然多了一分敬意。<p>“时墨先生已毒发昏迷,危在旦夕,众多朝廷军士也身中虞家暗器之毒命不久矣,值此危亡之际,端木先生不顾自身伤重之危去往四川泽野之地寻来那霜夜寒花与烈焰赤株,并以身试药来分辨药性及其间毒性之别。”
楼上帘内女声听罢,感叹道:“一试毒一试药,这师兄妹二人,真可谓当之无愧的仁人能士……”
望一眼满堂寂静,余老面色恭然:“当时,端木先生虽已有中毒迹象却看来却非那么严重,仍一面按照墨先生所言之法研制解毒之剂一面助七皇子殿下查出毒堡谋逆的证据,待到十日之后,毒堡之事终被平定。”
有人急道:“那端木先生所中之毒可是严重?有墨先生在其又何至失明呢?”
那乐正无殇开口道:“据闻,端木先生是在去往连城,回到归云谷之后,双目从此失明。”
余老应道:“是这样。只因初中毒时墨先生不醒人事,端木先生通晓医理便用银针之法封了自身经脉,而后虽有时机,却都因毒堡之事而不得空闲,待到十日之后,毒已入骨,再无法可解。”
“那……”
余老不急不徐道:“回到这京师,墨先生醒来后如何也要卯力一试,为其师妹解毒……端木先生却只道:诸事已定,欲回归云谷去。只是未及走便逢老皇帝薨于北宫,端木先生受诸臣之托再请天示,望一望大夏来日之景,而这一看,便由太子登基改为了七皇子登基为帝,先生同时预道:‘自此三年,大夏无事,自此十年,夏国无征伐’……此事,想必大家都有耳闻了。”
馆中之人大都点了头:“‘端木十年之预’大夏国怕是无人不知此事。”
余老继续道:“之后未待七皇子即位,端木先生便离开了京师……只是回去归云谷之前,还只身折了一踏连城……便是这三年之后被灭门的连城南荣家。”
雅间内的女子听了这半晌,此刻骤然一惊,忽道:“说来南荣家满门被灭……端木先生那三年无事的预言……不正应了此三年之后当真生事了么?!”
“这……”
“竟真是?!”
大堂之内一时又哄然起来,不由都暗暗心惊:端木先生所预,真无一不准!
那女声不禁又有憾:“只是端木先生既能预得如此之准,且也去往南荣家告诫,为何仍未能阻止南荣一氏被灭门的惨事呢?”
余老将手中折扇轻摇,一面叹息一面看着楼上雅间里转身欲走的两个小姑娘:“这,小老儿也不得而知了……许是天意难违吧。”
女声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便向楼下余老谦声道:“老先生说的书儿十分精彩,小女子受益良多。再赏。”
余老立时拱手还了一礼,口中称谢。下瞬抬头扫一眼,先前那蓝、紫衣的两个小姑娘所在雅间已然空无一人。
蓝衣少女的身影于脑海中闪过。老人不禁有些感慨:经年不见,昔日的小女娃儿已这般大了……
回身转腕,余老摇扇如常道:“方才说罢这南荣家的厄事,武林怕不日便要风云再起……今日趁着时辰还早,老朽再来给大伙儿说一说当今这武林之首,传承那武境之极的中原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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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风微寒。
苍竹郁郁的林中,淡烟薄雾,白衣的女子盘腿端坐于青玄岩上,墨发轻垂,闭目安然。<p>一道碧绿的身影疾速驰来:“师父,那小孩突然吐血不止,点穴止血亦不管用。”
女子蹙眉,问道:“几时开始?”
“卯时三刻。”
女子心上不禁一凛,声音转冷,道:“如何现在才来回禀。”
绿衣少女低头无常,只道:“师父的‘水迢迢’心法每日卯时必要入定,未至辰时诸事不应干扰。”
女子听罢未语,顿一瞬,只道:“你先与我回去。”
“是,师父。”少女闻言上前扶了女子坐入木轮椅之中,推向竹林深处的院落。<p>久久。
女子将银针从榻上少年身上分毫不差地收回,轻蹙的眉才慢慢舒开。
扶椅转出药庐,听见少女利落地将桌椅移出院落,正在安排膳食。
“师父,请用早膳。”少女一边说一边过来推了女子过去。
女子远淡清冷的眉眼不见波澜,任她将自己推至桌边,只是平声问道:“今日,你可知自己错在哪里?”
绿衣少女静静立于她身侧,闻言,便不声不响地跪了下去:“已惹师父生气。”
林中有风吹来,女子两鬓异于肩上乌发的雪色发丝轻轻拂起,她平静垂目,凝声道:“医者仁心,你虽承的是巫蛊之术,但为师一身医术平日也有授教,你不用心学也就罢了,怎可视人命如此轻微?”
少女慢慢低头,不应声。
久久,女子才唤了她起身。
“那白狼如何?”
少女闻声答道:“师父治过之后已无大碍,只是先前体力消耗太过一时不能恢复,因而迟迟不醒。”
女子微点了点头,未再说话。
山风幽冷,青竹摇曳。<p>午后,女子嘱咐少女打盆水清了药庐内那少年周身斑斑血迹,为其换过伤药。
少女应下,将女子推入了药庐之内,便依言折身去打水。
女子伸手为榻上之人把脉,半晌,无声皱了皱眉头,而后抬手而上就着血污探了探他额心纹路,眉不由皱地更深。
此子年纪虽小,经此一劫积绪如此之深……这一救,实不知于他是福是祸……
少女进来,就着白巾为榻上之人擦拭,未至半身,盆内清水已然被血染红。<p>他脸上摔入深谷带出的无数血痕却已好了大半,就着清水拭净慢慢露出了本来面目。
女子闻了血腥味太重,微微蹙了眉,正要嘱咐少女先将水倒了,便觉屋内一时静地异常。
“绿儿?”
仍是无声,女子微感异样,再次唤道:“绿儿?”
少女骤然回神,竟是一愣,手中白巾落下,榻一侧的木盆未及扶稳翻向一边,血水洒了满地。<p>女子闻声回望少女所立的方向。<p>少女这才似醒神,狠狠一皱眉,而后急步往后退了三步。
“绿儿……怎么?”
少女顿了许久,才恭然垂首,迟疑着,极慢地答道:“回师父,他……长得……有些惊人的……美。”
女子一愣,不由轻顿。
若是连绿儿都如此反应……如此作答……
不由想起什么,眉间微凛,忽凝声道:“去看一看,他额心可是有一朵三瓣樱花。”
三瓣樱花?绿衣少女闻言一震,莫不是……
随即想到方才的惊鸿一眼,那倾城绝世却毫无血色的面上,唯有额心赤色妖娆显了两分生息。
“……回师父,有。”
目中一闪而过的轻悯,白衣女子恍然怔住,一时静了下来。
难怪她只觉那血腥味异于常人,且有些熟悉……原是南荣家的人。
微微闭目,终归不忍,久久,她叹道:“如此,无怪乎他身上毒息会自行散去了……”
少女抬首,轻怔的目光一分迷惘,不自觉地再度去看那榻上之人,只是下一刻便骤然惊醒,极是冷冽地回转了目光,只守着那白衣淡漠的人,再不肯多看旁物一眼。
白衣女子转椅出药庐,目中沉然而无力:“连城已出事,三年的平静已然结束了……”<p>绿衣少女紧紧看着她。
临至药庐门口,女子似想起什么,又缓缓问了一句:“阿紫和小蓝还未回来么?”
少女立时回道:“回师父,还未。”
女子微微点了点头,只道:“洛阳离此甚远,应还要些时日。”言罢,已转椅出了药庐。
背影略见苍
她也看到了街上的东西。
丝滑的绸缎,鲜艳的彩绫,对女人的杀伤力更大,甚至能忽略一旁的尸首。
扫过地上散乱的事物,她低声开口:“这是谁家的绸缎铺被抢了吧?”
“嗯。”莫求点头,却不急着上前,反而悄悄把她朝后拉了拉:
“先等一等。”
“怎么了?”两女眼带诧异看来。
这街上空无一人,恰是赶紧冲过去的时候,或者顺手捞一笔。
那地上的东西,可是价值不菲。
莫求没有回答,只是摇头,同时来回扫视长街,眼中带有疑惑。
他的疑惑不多时就有了答案。
“咯吱……”<p>黑暗中,不知谁家房门缓缓打开。
一人悄悄朝外探了探头,见周遭无人,当即飞快朝着那批货物扑去。
“发了,发了!”<p>“这怕是能值好些银子吧?”<p>那人疯狂捡拾地上的货物,口中更是不停:“我老王倒霉半辈子,这次算是走行运了!”<p>他神情激动,动作带颤,浑然没有察觉到黑暗中有一道乌光闪过。
唰!
“噗!”
一根弓箭从不远处冒出,携带巨力,直接把那人的胸膛贯穿。
随即又有一人持刀奔来,大步如飞,冲到近前一刀劈了下去。<p>原本还在挣扎的那人,直接身躯抽搐瘫倒在地。
不用问,也是死定了!
持刀之人不慌不忙翻看尸体,不多时取了个钱袋在手,朝后方轻轻摇头:
“一个穷鬼,浑身上下没有二两银子!”<p>“回来吧。”黑暗中,一人闷声开口:
“再等等,兴许还能碰到头大鱼。”
“嗯。”持刀人点头,轻轻抛动手中钱袋,朝尸体踹了一脚折身返回。<p>暗巷内,文莺、柳瑾夕面色发白。
幸好刚才没有冲出去,若不然莫求也许没事,她们两人怕是难逃一劫。
谁能想到,竟然会有人在这里用货物诱人,然后以弓箭射杀。<p>“狩猎。”莫求收回目光,把身体贴着墙壁,眼神复杂:<p>“想不到,山里人打猎的法子,也能用在城内!”
难怪他刚才觉得不对,大街上太过安静,而且地上的几具尸首也有些异样。<p>幸亏……
“这群盗匪……”文莺银牙紧咬,一脸狠狠:
“都该死!”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莫求轻轻摇头,看向一旁的柳瑾夕:
“柳小姐,除了这条路,还有没有别的路能去你所说的地方?”
“这……”柳瑾夕略作思索,就面露难色:
“有是有,但怕是更不好走。”
莫求面色一沉。<p>现在城里一片混乱,无需细听,远处的喊杀声、惊叫声就传入耳中。
他们选的这条路,已经是较为偏僻。<p>看了看两侧的墙壁,在看了眼身上带伤的两女,翻墙的念头也被剔除。
略作沉吟,他双眼一冷。
“你们在这里等我。”
“莫大夫。”柳瑾夕一愣,转瞬就明悟过来,小声道:“要不然就算了吧。”
“咱们随便求一户人家,兴许就能遇到好心人。”
“人越多越不安全。”莫求摇头:
“况且……”
声音一顿,他的眼神越发冷肃:“有些事,既然见到了岂能不做?”
“你们稍等!”
朝着两女点了点头,他压低身形,悄无声息的没入黑暗之中。
不多时。
待再次现身,莫求已是来到一处低矮的残桓附近。
在那半截墙壁之后,正有两个人蹲着,轮流监视街上的动静。
其中一人手持长刀,正是刚才动手的那位。
另一人双腿有些畸形,身侧放着柄长弓,正自整理自己的弓箭。
难怪他们选择用这种法子狩猎,原来这弓手行走不便。
莫求眼神转动,落在那长弓之上。
从刚才的力道看,这弓当是三石弓,必须要有炼皮修为才能拉开,若不然就是天生神力。
杀伤力更是惊人,就算是他,也不敢硬抗。
目光闪烁,他屏住呼吸,身躯微微起伏,缓缓朝着两人靠近。
分影剑为了发挥女子的优势,有专门的屏息敛气之法,莫求自也会。
他贴着墙壁,落脚无声,与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十米、八米、五米……<p>“唰!”
就在这时,后方突有一道箭矢射来,同时还伴随着一声焦急大吼:
“苗子,小心!有人偷袭!”
除了这两人外,附近竟然还有人埋伏?
奸诈!
莫求心头狂跳,身形猛然前冲,在避开箭矢之际猛扑前方两人。
“好大的胆子!”持刀那人瞬间做出反应,怒吼一声,迎面挥刀猛劈。
刀风呼呼,力道竟也不小。
同时后方又有一根箭矢射来,力道虽然不强,却也不能无视。
后有箭矢、前有长刀,更有一位杀伤力惊人的弓手弯弓搭箭。
危险就在瞬间,莫求的心神却突然变得极其平静,惊慌、恐惧好似突兀消失不见。<p>箭矢破空的震颤,身前持刀之人慌乱,还有四周飞舞的尘土,一切都触手可及。
“彭!”
龙蛇劲传到脚下,地面轻震,他借力而起,身躯斜斜避开箭矢。
同时右手一伸,短剑自衣袖间铮然弹出,与来袭长刀撞在一起。
劲力爆发!
没有燕子分水,没有任何技巧,只是单纯的爆发巨力。<p>堪比锻骨高手的力道逆势轰出,直接让对手面色一变,身躯不得不朝后仰去。
身形失衡,破绽自现。
“唰!”
莫求掌中的短剑如同毒蛇般一噬,自侧方划过持刀男子咽喉。
余力不竭,继续掠向后方的弓手。
此时此刻,那弓手才刚刚拿起弓箭,来不及射击只能有些慌乱的以长弓磕向短剑。
但就在这一刻,黑暗中再次冒出一柄木剑。
暗剑!
“噗!”
弓手至死都没能看清,让自己致命的暗剑从何而来,意识就已陷入黑暗。
莫求落地,大手一挥,短剑、长刀同时在手,折身猛扑后方。
他身形如蛇,在废墟中蜿蜒而行,速度却又快的惊人。<p>几个穿梭,就顶着箭矢逼近最后一人,先是以袖里剑打断对方的节奏,然后持刀冲到上前,龙蛇劲爆发,三刀猛劈,斩下一个头颅。
“呼……呼……”
黑暗中,莫求身躯轻颤,满脸鲜血。
他的眼眶来回收缩,心头更是彭彭直跳,几乎拿不稳手中长刀。
良久,心情才稍稍平复。
杀人,他不是第一次。
但这般干净利落的斩杀,就如杀鸡一般的感觉,却有着一种别样的刺激。
甚至是痛快!<p>这种心态,才真正让莫求害怕。
“我只是被迫,他们是恶人。”强行安慰了自己一句,他压下心头的躁动,匆匆收拾地上的尸体。
两个包裹,里面有不下五十两的散碎银子,还有两枚宝玉和诸多大钱。
另有长弓两把,其中一把是价值不菲的三石硬弓,还有长刀一柄,都被他尽数收走。
京城话里就常有相关调侃。
“小时候吃窝头尖儿,长大了做大官儿!”
“看你这窝头脑袋吧!”
“瞧你这窝头命呀!”
“你兜里也就剩俩窝头钱了!”
等等……
像这些话里的窝头,无不诠释着一个意义——贫穷。
可说实话,宁卫民在前世却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感触。
这是因为他吃过的窝头都是点心一样的玩意。
在经济相当繁荣的时代,慈禧太后爱吃的栗子面小窝头,已经不光在北海仿膳饭庄里卖了。
几乎满京城都在批量生产这玩意,然后装进精美的包装盒里,作为送人的礼品。<p>而大小饭馆里的窝头,更是成为了一道花样翻新的时尚菜。
什么韭菜炒窝头、包菜粉丝炒窝头、油渣儿椒盐儿窝头、辣椒炒肉末配窝窝头……<p>做法简直太多了,配菜五花八门,口感也各有千秋。
所以宁卫民曾经一度认为,过去的人一提苦日子必提窝头,似乎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矫情。
窝头这东西多好啊,别名可是叫“黄金塔”。
又营养又健康,味道鲜美,还不得糖尿病呢。
要不价钱怎么比大米白面还贵呢?
这就叫价值发现。
连窝头都不爱吃,爱想吃什么?
但当他也回到这个经济才刚起步的年代,不得不天天与此物为伍,他可就不这么想喽。
在缺盐少油的环境下,窝头已不再是酒席上的点缀,成了每餐必不可免的主食。
用民谚来说就是“一天到晚的大窝头,老腌萝卜没点儿油”。
于是这玩意突然间退去了华丽的装裱和配饰,只剩下了那又干又粗又牙碜的口感,和那寒酸的窟窿眼。
而这直接导致宁卫民对窝头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他从过去的自愿吃,喜欢吃,变成了强迫自己吃和不得不吃。
甚至还因为难以下咽琢磨出了不少因陋就简的花样儿。
比如往窝头里掺点糖精,即可让窝头多出一丝甜味。<p>比如将窝头切成片,放在火上烤,能烤出焦黄的脆壳,一咬嘎嘣脆。
再比如将玉米面发酵,蒸出来的窝头便会蓬松许多,好吞咽了不少。
总之,穿越的这段日子里,他每天守着窝头,变着法的哄自己下咽。
就只为了求一个肚子安稳,不闹饥火而已。
哪儿还谈得上健康不健康,营养不营养?
往日尝鲜似的闲情逸致早都扔爪哇国去了。
最终的结果,就是他以个人的亲身体验证实了一点——窝头不好吃!
人们之所以会把这玩意当成苦日子的象征,绝没有掺杂丁点偏见和夸张的成分。
好在这样抱着窝头啃的日子倒并不算很长,二十几天就过去了。
到得今日,这些清苦的记忆,反而转化成了一种让人尤为欣喜的满足和成就感。<p>没错!人活着最好的滋味儿,莫过于苦尽甘来。
人生最有意思的地方,也莫过于风水轮流转。
昏黄的灯光下,宁卫民把猪耳朵、拆骨肉、粉肠和花生米,依次摆在了桌子上,
这些前世在宁卫民看来相当普通的吃食,此时不但散发出一种不亚于山珍海味的吸引力,甚至还具有一些哲学的味道了。
生活似乎在用一种极为实惠的方式演绎着人生起伏的乐趣。
摆好酒菜后,当着康术德的面,宁卫民美滋滋拧开瓶盖儿,又开始倒酒。
他先给老爷子满上,随后才给自己面前倒了一杯。<p>并且非常恭敬的站了起来,双手举杯。
“老爷子,咱碰一个吧,我真得好好谢谢您呀。”
康术德对宁卫民的礼数很满意,他眼光温煦,端起了酒盅。
却很大度的一摆手。
“谢我?就为了给你出主意?甭客气,那不算什么。”
没想到宁卫民还真是诚心诚意。
他双手端着酒杯,小心翼翼在老爷子的杯沿儿下端碰了一下。
“话不是那么说。要没您的点拨,我想破脑袋也找不着北。在您是聊闲篇儿似的随口一说,可对我那管大用了。您不是凡人,您是点化我的活神仙。这杯我干了,您随意!”
眼瞅着宁卫民先干为敬,一口把酒吞了,康术德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话不着调。什么神仙?我就一普通的孤老头子。还是你自己个儿脑瓜灵,才能抓住钱……”
但嘴上是这么说,他心里也真熨帖。
因为没人不喜欢听恭维话,同样也喜欢感恩的人。
宁卫民能承情,老爷子这心里就觉得帮他值当。
“嘿,没想到这么个不入流的营生,都让你给变出大钱来了。一天挣了一百块啊!行,小子,这笔生意干的漂亮。就冲你这脑子,要搁早年间,我非得收你这个徒弟不可。”
把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胡撸着嘴,老爷子忍不住又夸了宁卫民几句。
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现在的宁卫民浑身可都是消息。
一听这话,他立马把酒又给老爷子倒上了,顺着杆儿就往上爬啊。
“干嘛还非早年间啊?现在一样啊。只要您愿意收我,我立马给您磕头拜师。”
但康术德却实在有些出乎意料,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你真要拜我为师?说胡话呢?我现在能教你什么啊?糊纸盒子?”
宁卫民却仍旧坚持着。
“您怎么刚说的就要反悔啊?我学糊纸盒子干嘛?当然是学您的老本行了。”
康术德又愣了一下。
“诚心跟我逗闷子是吧?我的老本行?那都被废止了?你学那个有什么用啊?”
没想到宁卫民还挺认真。
“您别这么说啊。行当可以废止,学问这东西,何曾有过废止的?别的不说,科举制度早废了吧?那学生们为什么上语文课还要学古文呢?真废了的,除非那不是真学问。”
一边说着,宁卫民一边给康术德的碗里夹着猪头肉,还有粉肠。
“老爷子,世间的真人从不露相,大凡有本事的人,外表都装得很窝囊,就比如济公、李铁拐什么的。别人不知道,可我最清楚。就您那肚子里的东西,全都是能变出真金白银来的真学问。没用?那咱俩人现在的吃喝又是哪儿变出来的?”
“是,您现在不吃香了,可那不过是您走背运罢了。人哪儿能跟大势抗衡?那是时代更迭的副作用。您得这么想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大势这东西早晚也会变的。人的运气也早晚会转回来的。”
“不是有那么句话嘛,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在我看来,这说的既是东西,那也说的是人,是学问。对我来说,您就是乱世的古董,盛世的黄金……”
本来到这儿还挺好,要逻辑有逻辑,要情理有情理,康术德都有点听入神了。
可宁卫民实在不该触景生情,被满桌酒菜儿旁一锅死眉瞪眼的窝头,感动得又多了句嘴。
“还有……眼下这窝窝头。”
这个比喻可有点不恰当,大转弯也很突兀,让被捧得云里雾里的康术德登时为之诧异。
“窝窝头?”
至于脑子里都在转悠窝头的宁卫民,则有点尴尬的一笑,赶紧解释。
“您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尽管现在这棒子面儿窝头看上去不算什么,好像是粮食里最便宜的东西。可杂粮也有杂粮的好处,营养价值终归比大米白面强。总有一天,它会气死烙饼,羞煞馒头,堂而皇之摆在山珍海味之中,比大鱼大肉还引人口水呢。您信不信?就连它也有一飞冲天的日子……”
但很显然,他这无意泄露的天机,是不会被康术德认可的。
以老爷子的经历和见识,可想象不出那样的情景,只有无奈的摇了摇脑袋。
脸上那副表情,就像最近这些日子,每天见他把辛苦钱都换了猴票一样。
非常为他的脑回路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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